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身为江南水乡的宁市却先于北方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雪花。
街道两侧的霓虹灯迷乱地闪烁着,商场循环着欢快的圣诞旋律,让来往的行人都沉浸在节日的温馨中。
夜晚、彩灯、雪花、音乐,都是人们最爱的浪漫场景。
男男女女牵着手,逛街散步,不时凑到彼此耳边说着羞涩的悄悄话。
小孩子们则咯咯笑着转圈打闹,挥舞着手里五颜六色的圣诞玩具,用红色的小靴子在雪白的地上踩出一个个可爱的脚印。
今夜的宁市,温暖祥和。
至少在大多数人眼中是如此的。
当然还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无法享受圣诞的快乐,各怀心思,剥离在节日的气氛外。
突兀出现的奇怪男人就是其中之一。
灰衣、兜帽、墨镜、口罩,与今夜格格不入的扫兴打扮。
他穿行在人潮中,粗暴地挤开黏在一块的情侣们慌慌张张地小跑前行。
而在他的身后,四个便衣警察正紧紧追赶,他们的手都揣在兜里,捏着的是早已上膛的自动手枪。
“喂,走路不长眼啊?”抱着被险些挤倒的女友,小伙生气地骂道。
往日他并不是个易怒的人,但怀里的漂亮姑娘却让他此刻宛如一头被激怒的豹子。
灰衣男人并不理会,甚至不曾回头看他一眼,脚下不停地继续朝前跑着。小伙觉得很没有面子,正准备追上去理论却又被随后赶到的便衣警察给撞到了一边。
“我靠,都是瞎子吗?”他气急败坏地喊道,可话才刚出口,便衣冰冷的目光就充满杀气地瞪了过来。
小伙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
这是杀人的眼神,小伙丝毫不怀疑自己只要再说一个字,对方就会要了他的命。旁边的女友也看到了那副表情,害怕地扯了扯男友的袖子,意思是让他算了。
小伙默认地杵在原地,待五人走得看不见影了才不甘地吐出个脏字,这很窝囊,虽然女友没有责怪的意思,可他却觉得今晚的圣诞节不再让他感到愉快了。
前方紧张地追逐仍在继续,灰衣男人与警察们的距离不断地缩短,男人不安地往后望了一眼,神情紧张,突然他翻身越过人行道的护栏,不顾呼啸穿行的车流径直奔到了马路的另一侧,好几辆车被他危险的举动逼停,司机们纷纷探出头来,用愤怒的语调咒骂着这个不要命的过路者。
他前脚刚到,后脚警察们就被车流阻挡了视线,他抓住这个机会转身拐入一侧的胡同,在两个半人多高的垃圾桶后小心地蹲下。
哒哒哒,急促地声音穿过,是便衣警察们失去目标后焦急地脚步声。
男人在心中默数到二十,然后快速起身把身上的灰色外套与面罩墨镜一块丢入垃圾桶,果断地走出胡同,沿着原路若无其事地往回走。
他没有回头,因为那会被警察们发现,引起新的追逐。
可即使看不见身后的情景,周围恢复正常的人群也使他确信自己已经脱身。
他松了口气,右手伸入口袋握住了那颗圆形的硬物。
它摸上去光滑得像个石头,捏起来却又有些柔软;它的表面是冰冷的,可仔细触碰又能从指间感受到隐藏在冰冷下散发温热的球体中心。
男人的面色微微凝重,只要再过四个路口,等待自己的就是足够挥霍半辈子的巨额赏金。
二千万,这是对方给出的数字,是足够让人豁出命去的价格。
即使他是偷盗界的传奇也一样。
为了得到口袋里这颗不明所以的“玩具”,他潜入了六级防护的保护区,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侥幸得手。
能放在保护区内的断然不会是简单的“贵重品”,它的价值至少是报酬的十倍。
不过男人并不在乎它究竟值多少,他只想快点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钱,然后从这该死的地方彻底消失,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过潇洒的日子。
“叔叔,买花吗?”
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角,男人侧过头,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卖花女孩。
但凡年轻男女上街的节日,闹市里就不会缺这样的卖花童。
“滚开。”他没心思买花,挥手将女孩甩出一米,女孩踉跄着倒退,脚底不稳重重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目光立刻聚集,男人眉头一皱,抬起手半遮住脸快步离开了现场。
小女孩委屈地站起身,弯腰去捡洒了一地的玫瑰花,而就在低头的时候,她悄悄用手指按住耳边的按钮,细声道:“目标已定位。”接着她抬起头,仍是一副惹人怜惜的哭腔,收拾好花继续叫卖起来。
远处的高楼上,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正依靠在楼顶的栏杆边,他戴着一顶毛线织得帽子,穿着却是与冬季截然相反的短袖T恤。
他吸着一盒橙汁,目光随意地在楼下的人群扫过,然后视线紧紧跟住了略显鬼祟的男人。
“呵。”他嘴角轻扬一笑,下一瞬间就消失在了楼顶。原本捏在手里的橙汁盒啪嗒落地,摔出了许多果汁。
楼下的男人毫无察觉,接头的大楼近在咫尺,他自以为胜券在握,仿佛数不清得红色纸钞正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他走进一条无人的小路,这是前往大楼的捷径,昏暗的灯光非但没有让他感到危险,反而有浓浓的安全感。
对于生活在地下的老鼠而言,黑暗才是最舒适的生存环境。
“滴答。”背后传来水声。
男人警觉地回头,看到一根断裂的水管正慢吞吞地滴落着水珠。
“靠,吓老子。”他用力踹了一脚水管,自嘲地笑骂,然后他回过头,额头忽然被一支冰冷的枪口抵住。
糟了!他脑子里刚冒出两个字,耳朵就听到了扳机触发的清脆声。
砰!尖锐的枪响霎时响彻整条街道,所有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惊恐地看着四周,寻找着枪声的来源。
仅仅三分钟,四名便衣就赶到了现场,男人没死,神情恍惚地瘫在地上,头顶有一道被子弹烧灼而空的凹槽,弹道直指身后的墙壁,没入十几公分,几乎把墙都要打穿了。
男人的上身裸露,衣服给人扒了,两侧口袋倒翻,耷拉着似乎在嘲笑吃来着的无能。
没过几分钟,闻讯而来的警车也匆忙赶到包围了这里,警察们拉起了警戒线,用几十个防爆盾牌把小路的两头堵了个严严实实。
围观的群众探了探头,见看不到什么东西,不一会儿就散了。
枪击而已,在现在的宁市算得上什么稀罕事?
于是一场风波很快平息,人们又重新过起各自的节日。
几百米处的毛线帽少年回望了一眼警灯闪烁的路口,拉了拉本就低得看不到眼睛的帽檐,将双手插在兜里默不作声地朝远处走去。
他的身形很瘦弱,在冷风中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看着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路人自然不会理踩一个乞丐,所以他就那样自顾地朝城外的方向走着,直到一记稚嫩的女声叫住了他。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是要去哪儿呀?”
说话的姑娘可爱灵秀,拎着个篮子,正是之前卖花的女孩。
少年止住脚步,微微抬头露出冷漠地双眼,淡淡道:“你拦不住我。”
姑娘咧嘴一笑,十分好看,她一捋齐腰的黑色长发,抬起匀称的小腿蹬了蹬脚上的红色公主鞋,“那你尽管走吧。”
少年迟疑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从她身边走过。然而就在他刚经过女孩走了不到十步,身后倏地就传来一阵凶急的风戾,他挪步侧身,就见一道无形的风刃从他鼻尖擦过刷得将一旁的大树切出了一道口子。
少年冷峻地看了女孩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迈步就跑。
女孩轻盈挥脚,鞋尖有半圈锋利的钢刃,她连连舞动刃光闪烁,优美地踢出致命的弧线,每道弧线都带起一圈锐利的疾风,不留情面地朝少年飞去。
她的动作很快,一个眨眼就踢出了数脚,然少年的动作比她更快,飞奔之中灵活闪动,将风刃悉数躲过,只留下几片被擦落的衣服碎片。
“哇,拍电影耶?”
“快拍视频!”
“啧。”见有路人掏出了手机,女孩不得已停住了脚,按住耳边按钮,“蝶,朝你那儿去了。”
耳机那头回过一声机械上膛,接着就见宁市最高的大楼上射出一道紫色的闪电,磁啦将黑夜撕裂,指着少年轰然劈下。
少年瞬间感到危险,猛得急刹作出回避姿态,几在同时紫色闪电从他耳边擦过,切下一丝带着血花的白色头发。
闪电落下时少年的瞳孔是紧缩的,他清晰地看到所谓的闪电,其实是一颗附着电光疾驰的银色子弹!
那子弹再近一分,他的头就被打爆了!
磁拉!
毫无喘息的机会,第二道闪电紧跟着袭来,少年的身形未稳,躲闪不过,他双眼扑得乍现红光,目光追随闪电瞬间锁定高楼,然后全无畏惧地一步迎上,任凭闪电穿透过他左手的胳膊。
与此同时他也掏出了腰间的黑色左轮,瞄准高楼的广告牌手指连按,将轮盘内剩余的五颗子弹悉数喷出!
五声刺耳的子弹破空,撞击至高楼的广告牌迸射出骇人的火花,广告牌吱呀着断成了两截,摇摆了几下,轰隆倾倒坠向了地面。
“蝶!”女孩尖叫,慌乱地看了一眼逃跑的少年,咬了咬牙,转身朝正在起火的大楼跑去。
广告牌坠向的是人群密集的商业街道,人群被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得四处奔逃,场面顿时陷入混乱。
女孩挤开喧哗的人群,用非常人的速度连奔四十楼,最后气喘吁吁地踢开了顶楼的隔门。
门的另一头是个比她还矮的银发女孩,十岁出头的模样,一张白净的小脸在火光下精致得像个娃娃。
银发女孩站在燃烧的半截广告牌前,手里拎着一把比她人还高的狙击步枪,枪管已经压裂了。
“枪…坏了。”女孩心虚地把另一只手在身上的裙摆摩挲着,不敢抬头看卖花女孩。
卖花女孩松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晶莹,她几步上前把银发女孩抱到怀里,用宠溺的声音说道:“傻子,人没事干嘛不回话?”
另一边,脱身后的少年站在几公里外远望这里的火光,他是今晚最后的赢家,但表情却是一脸无奈,没有半点胜利的喜色。
左边裤袋在不经意间被切了口子,布片空荡荡地悬在腰间,而里边的东西,早便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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